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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居生活:一条回到俗世的道路

2016-03-17 纸城




来源:海外文摘    

作者:John Burnside


  

纸城小报:假如独处不能引领我们返回俗世生活,它就会把人的精神生活引入死胡同,进而演化成一种自我放纵或者逃避现实的做法。


作为孤独沉思者的代表人物,梭罗最后回到社会,支持废奴运动,他确定了“公民不服从”的几项原则;后来,甘地、马丁·路德·金以及全世界反帝国主义运动中的自由战士们均受到了这些原则的鼓舞。



亨利·大卫·梭罗曾说:“我在自己的房子里,一点也不孤独;尤其在那些无客登门的早晨,有很多事可做。”他的这一说法大概道出了大众心目中“独居”的作用和它的重要地位。




梭罗在《瓦尔登湖》中动情地告诉读者,他要在瓦尔登湖畔,“吸生命之灵气,汲自然之精华”。同样,当我退居孤寂之中,我希望能与更超凡广阔的世界重新建立起联系,能再次找回《多玛福音》(Gospel of Thomas)所说的“回归本真的存在”。



梭罗木屋

在道家哲学中,得“道”的关键在于回归自然,无论你奉行圣安东尼式(基督教圣人,开创了在荒野隐修的修行方式)的苦修,抑或道家大哲们的超然出世,都要顺其自然。



独自身处野外,能让我们暂时逃离群体社会对个人施加的约束限制;当我们能够自由支配所有的时间,一切都变了。



独自身处野外,动物好像都会开口说话,小鸟似乎会引导我们找到水源或阳光,风附着于身体,仿佛我们的第二层皮肤。




在自然中,我们能找回自己原来活泼的身体,与天地间所有生灵合为一体的身体。要达到这 种境界,不仅要摆脱时钟、日程表和社会习俗的钳制,还要断绝对这种生活暗 自怀揣的希望、期待和恐惧。



以色列哲学家马丁·布伯曾说,孤独是 “净化之所”。我们之所以渴望远离人群,或许是因为这种“径自离开”能让 我们从日复一日的琐碎和堕落中抽离出来。




我拥有格连·古尔德(Glenn Gould)所说的“高孤独指数”,在我看来,在这个喧嚣纷乱的世界里,独处是保持心智健全的最好方法;当我孑然一身时,实际上面对的是更广袤的空间,让我能够平心静气地面对接下来的事情。


独居对大多数人来说,只是暂时远离人群,一旦独自冥想洗刷干净了他们的精神世界,他们就会迫不及待地要回到日常生活中去。




相比之下, 真正的隐士要的绝不仅仅是这些, 但即便他们能通过独居中的沉思一瞥先哲圣贤的精神世界,可一个问题依然摆在他们面前:当下要做什么?




格连·古尔德 Glenn Gould 在现代钢琴家中,他被视为巴赫作品的最经典演奏者之一,他把巴赫的作品作为整场音乐会的演奏曲目也是首创。


古尔德十二岁就从多伦多皇家音乐学院毕业,是该校史上最年轻的毕业生。这位才华横溢的音乐家有一双锐利的慧眼,能够看到其他音乐家很少能够注意到的音乐内部组织奥秘和结构关系。


这种对音乐高度理性的理解方式,反过来给予古尔德的演释以罕有的感性说服力。他对巴赫的改编一次又一次令评论界拍案叫绝。


可现实中,他却过着孤独压抑的生活," 他与时代的每一种可能的潮流都背道而驰。" 古尔德这样评价巴赫。这也像是他的自嘲。




独居的目的是什么?于谁有益?


把远离尘嚣,独自置身荒野当做精神之旅是一回事,但是由此让自己陷入虚妄 的迷狂则是另一回事。



神秘主义者托马 斯·默顿说:“精神生活中最大的灾难, 莫过于沉迷虚幻。现实与我们的关系至关重要,这维持和滋养着我们的生命。




虚妄,只会让生命忍饥挨饿。”他还认为,倘若我们把独处作为重获新生的精神之旅,而非逃避堕落或者表达厌世的方法,那么人类灵魂必将结出丰硕的果实。


与梭罗亦师亦友的爱默生也指出,独处是精神旅程上必不可少的实践,“无论在市井之间或居庙堂之上,我们都应当把独处视为能够带来启示的活动……




要点不在于你是‘见自己’ 还是‘见众生’,而在于独处让我们体会到‘人同此心,心同此理’。”


但是,梭罗对于当时的美国社会(道德 沦丧、唯利是图、保留奴隶制)深恶痛绝。他在《科德角》(Cape Cod)(1865 年出版)中多少表达了这种绝望和悲伤。书中甚至透露了他想要逃离美国社会的愿望。




但在梭罗的大半生中,他都坚守着爱默生的个人主义准则,正如他 在《瓦尔登湖》中记述的:


“我在这里,与在其他任何地方没两样,我有时仍会期待那从未到访的客人。《毗湿奴往世书》中说,‘要是主人想等候客人来到,就应该在黄昏时守在院子里,哪怕等待时间久得足以挤 完一头奶牛的奶汁;要是主人愿意, 尽可以守得更晚些。’我经常表现得像 一个好客的主人,虽然我等候的时足以挤干一群奶牛了,但我依然看不到镇上的那个人朝这儿走来。”




也许那“从未到访的客人”就是从镇上来的那个人;也可能是别的什么更为神秘、不祥的东西。


正如默顿提醒的,独自置身荒野,失去的往往与得到的一样多。“首先,沙漠是疯狂的国度。其次,它是魔鬼的避难所。魔鬼被释放出去……‘徜徉在干燥的地 方’。




口渴使人疯狂,而魔鬼本身就是疯狂的,他渴求自己已然失去的美好,而他之所以堕落,就是因为他把自己幽闭其中,排除一切外物。“


卡尔·马克思换了种方式表达这个观点。他在《<黑格尔法哲学批判>的导言》中说道,“如果我们的自由历史只能到森林中去找,那么我们的自由历史和野猪的自由历史又有什么区别呢?……谁都知道,在丛林中呼喊,只能听到回声。”




马克思把宗教(总体而言,指那些追求灵性生活的活动)视为“精神鸦片”,但他是要我们留意这种“森林”思维的危险性。如同童话故事和中世纪冒险故事所说的,怀揣着纯洁愿望的朝圣者启程上路后,途经的荒野中蛰伏着许多恶龙;然而只有少数恶龙是天生的,其余的可怕巨兽,均来自孤独朝圣者的内心。


默顿、爱默生、梭罗,以及道家圣贤都明白:假如独处不能引领我们返回俗世生活,它就会把人的精神生活引入死胡同,进而演化成一种自我放纵或者逃避现实的做法。




我们也许羡慕,甚至嫉妒野猪的自由生活,但是只要有人还在遭受奴役,还在忍受饥寒,或者还被囚禁在世俗的牢笼中,我们就有义务回到这并不完美的俗世中来,为他们的解放而努力.


老话说得好:无论我做什么,只要有人被奴役,我就不自由;只要有人在受苦,我就不幸福。


因此,不论我在那孤零零的小木屋里自我感觉多么崇高、多么接近神明——除非我已准备好更积极地入世,否则这就是一个虚妄又贫瘠的天堂。




作为孤独沉思者的代表人物,梭罗最后回到社会,支持废奴运动,他确定了“公民不服从”的几项原则;后来,甘地、马丁·路德·金以及全世界反帝国主义运动中的自由战士们均受到了这些原则的鼓舞。


约翰·唐恩曾写下,“没有人能自全,没有人是孤岛”。




虽然现在这句话已经被用滥了,但阅读整首诗,你还是能感受它带来的冲击力:


这或许正是独处最大的悖论所在:

它提供的不是避难所,

不是天堂,

更不是一个可以无视险恶败坏的俗世,

高傲地保持自己的气节的居所;

相反,

这里只有一条回到俗世的道路,

源源不断地为我们提供待在俗世的动机;

独居并不是要你陷入自我的迷恋,

相反,

它能够更新人们对友谊的理解,

从而产生一种任何礼教都难以达到的和善亲切。

不论我是谁,

不论我成就了或未能成就什么,

我真正的生命取决于我是否已准备好迎接那位从未到访的贵客,

不论他是从林中来,

还是从镇上来,

我知道他随时都有可能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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